自2009年比特币诞生以来，其出现让大家突然看到了货币的发行和交易完全可以不依赖单独的第三方中介机构而存在，颠覆了大家认知，引来了资金关注。但在2017年之前，比特币等数字货币还在逐渐得到大众认知和普及的过程中，从2017年数字货币迎来新一轮牛市开始，数字货币整体市值拉到了接近万亿美元的级别，引来了资金的疯狂追捧，得到了普通大众的高度关注。
同时，数字货币交易量的猛增也引来了替犯罪分子洗钱的团伙的关注。2018年开始，电信诈骗高发，帮助电信诈骗洗钱的那批人也敏锐地发现通过数字货币洗钱的便捷与高效，因为当时侦察机关通常只根据赃款的流向冻结银行卡，不冻结数字货币。替犯罪分子洗钱的团伙用赃款买入数字货币后，再通过卖出数字货币，换成人民币。通过数字货币的买卖，这时从电信诈骗受害人手里骗取的赃款摇身一变便成了合法资金。
在此背景下，大量黑钱不断流入币圈，不少数字货币OTC商家因银行卡流入黑钱而被冻卡，甚至因涉嫌帮助犯罪分子洗钱而被拘留。在早期涉数字货币刑事案件较少的时候，司法机关对此类案件的处理经验并不多，很多涉案OTC商家对自己的交易过程也说不清楚，导致有些OTC商家在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收到赃款，却被误以为是帮助犯罪分子洗钱，承担了不小的法律责任。同时，为严厉打击整治涉“两卡”违法犯罪活动，坚决遏制电信网络诈骗犯罪高发态势，2020年10月10日，国务院部际联系会议决定在全国范围内展开“断卡”行动，受到“断卡”行动的影响，那些还在继续从事数字货币交易的OTC商家，他们所持有的所有流水过大的卡几乎都被非柜了。
为了防止黑钱流入带来的刑事风险，大批的OTC商家开始转做线下面对面交易，采取现金交易的方式。仍然进行线上交易的OTC商家卖币也非常谨慎，比如审核流水，审核客户的身份等，看见快进快出的资金一律不卖或限定大额交易现金交易，OTC商以为这样操作就会比较安全。然而，事实上当真如此吗？
首先从交易安全本身来看，在笔者办理过的案件中，由于使用现金的数字货币交易涉及到数字货币的线上转让、现金的当面交易等环节，在此过程中出现了不少的诈骗和绑架情形。一种情况是OTC商卖币，把币转让给买家后，买家迅速删除钱包，称自己没有收到币，拒绝付款。由于目前数字货币交易在我国不受法律保护，因此在报案后很多地方的公安局并不受理案件，在这种情况下OTC商只能白白被骗走了数字货币。另一种情况是买家拿着大量的现金，所谓的卖币方，约了一个较为隐蔽、不受监控的地方进行交易，然后安排了很多黑衣人，让买家交出现金，否则不让走。买家只能乖乖地交出现金，即使报警，因为是现金交易，不好证明自己被绑架了，又加上交易方式的神秘性，被害人自己通常也不敢报警。
其次，现金交易的方式并不能真正避免黑钱流入的风险。洗黑钱的那批人不能大额频繁交易，小额交易就需要不断地换新的人头户，这样的操作大大增加了他们的洗钱成本。因此，洗黑钱的人要想大额交易，往往会选择线下现金交易。同时，专业洗钱的人通常会在抖音，58同城等网络平台上以招工的名义，通过按天结算工资的方式，找到很多人头。在交易中，他们自己不露面，让这些跑腿的人帮忙取钱。这些在外打工又不懂法律的帮忙跑腿的人，就按照指示去银行取钱，再去指定地方送现金。接收现金的OTC商家自认为自己只是卖数字货币，没有任何法律风险，结果又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收到了黑钱。而OTC商家与买家的聊天通常又是通过飞机等境外聊天工具进行，一方一旦删除聊天记录，另一方的聊天记录也被删除了。真正洗钱的人往往会注意自身风险的防范，让侦察机关根本找不到他们，而作为数字货币OTC商家，并不具有帮助犯罪分子洗黑钱的目的，也根本不知情自己收到的交易现金是黑钱，因此从没有想过掩藏自己的身份。但由于在交易过程中使用境外聊天软件进行交流，且在交易过程中使用了现金，极大程度增大了侦查机关破案的难度，在此情况下，OTC商家又难以说清楚收到赃款的原因，极易被当成真正洗钱的人。
基于以上原因，笔者认为OTC商家在数字货币交易过程中收取现金的法律风险其实是更大的。由于数字货币买卖在我国不受到法律支持与保护，数字货币交易的方式通常较为隐蔽，且近年来通过数字货币洗钱的案件频发，这就导致在买卖数字货币过程中，一旦流入黑钱，即便自己对钱款的性质毫不知情，也会给自己引入很大的法律风险。但采取现金交易的方式完全无法避免收到黑钱的风险，还带来了新的交易风险。
对此，笔者建议，商家可以通过要求查看买方最近几个月的真实流水（资金要在账户上停留较长时间，不能是快进快出的资金），买方的KYC(了解你的用户)资料，微信聊天记录保存，线上转账等方式来帮助自己规避掉人头户的交易，完成真正的数字货币交易。即便涉及到黑钱的流入，也能快速帮助侦察机关破案，找到真正的犯罪分子，避免自己被误认为是帮助犯罪分子洗钱的人。
本文作者：孙俊 上海申浩律师事务所合伙人，上海交通大学法律硕士研究生，香港大学财务与投资管理硕士。2016年开始关注区块链方面的政策与法律，并购买了大量的比特矿机和莱特矿机进行挖矿。2017年在区块链行业从事投资收购工作，收购金额达到百亿。2018年-至今专注因为电信诈骗和网络赌博引起的洗钱风险研究以及处理过很多大型的经济金融领域的刑事犯罪，参与过很多解冻卡业务。更多法律问题，欢迎加律师笔者微信一起探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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